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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一個沒有照片，但是很有畫面的故事，是關於我的曾祖父.......

話說，除了那張與蔣介石總統合照的照片之外，爺爺還有另外一幅珍藏照片，一直與蔣總統的合照掛在老眷村的客廳中(搬到龜山之後就改掛到書房了)，這張照片是「祖奶奶」的照片，也就是爺爺的母親、我的曾祖母。

印象中，在我小的時候，爺爺或奶奶就會指著這張祖奶奶的黑白照片，告訴我，這是「祖奶奶」喔，是爺爺的媽媽，所以從小我就明白，我有一位素未謀面的祖奶奶，或許早已去天上當天使了。

好像是我小六那年，政府開放大陸探親，那年爺爺與奶奶興奮的準備了好幾大皮箱的禮物返鄉，最讓我印象深刻的，是好幾大盒的打火機(那時我好奇拿起來看，還被奶奶念)。爺爺後來出了一筆錢，將祖奶奶的墳重修得漂漂亮亮的，透過照片，我第一次知道祖奶奶的名字叫做「沈阿金」。而這些上墳*的照片，一直被爺爺好好地珍藏在相簿裡。

念高中時，我家脾氣很大的爸爸有天晚上在爺爺家和爺爺吵架，之後有幾年賭氣不回去(害我們很尷尬，因為每次奶奶都問，妳爸怎麼不回來??) 反正爸爸的牛脾氣誰也勸不了，只能等他自己想開。但是和爺爺吵架之後隔沒多久，爸爸趁著去中國參訪東亞運的機會，生平第一次到上海拜訪這些素未謀面的親戚(也不知道他從那兒弄來的地址)，從照片中知道，爸爸除了去拜訪他的姑姑(我的姑婆、爺爺的妹妹)一家人，還去給他的奶奶(就是我的祖奶奶)上了墳。

爸爸回台灣之後，兩本相冊記錄著滿滿的回憶，牛脾氣的爸爸還是不肯自己回爺爺家報告這次旅途見聞，叫媽媽帶著相冊回去給爺爺看。脾氣也很牛的爺爺臉上透露著不屑的神情，但是甚麼話也沒說，但是這兩本相冊，擺在爺爺「寶座」旁的小茶几很久很久，旁邊擱著他的老花眼鏡。很多事情不用明說，用眼睛看，就知道爺爺心中在想什麼。

星期日(2009.4.26)中午回爺爺家吃飯，我提到爺爺見多識廣，突然話鋒一轉，爺爺提到自己小時後就沒了父親，也因此只有小學畢業。從前都是聽爺爺說著母親的墳，從來沒有聽他說過自己的父親，這是第一次。爺爺說，在他九歲那年就沒了爸爸，那時他坐在他父親的枕頭邊上，看著父親的一口痰上上下下，呼吸不過來，然後就這麼過世了。爺爺說，父親斷氣之後，他才從父親的枕頭邊上溜下床，從此之後就成了沒有父親的孤兒。那一年他的虛歲九歲。

聽到爺爺提起將近八十年前的往事，雖然只有短短幾句話的回憶，還是有點沉重哀傷。我本來還想再問，爺爺的父親是為什麼生病？叫甚麼名字？但不想破壞大家吃飯的情緒而作罷。

這是我第一次聽見爺爺說自己的父親，深深感到，爺爺儘管外表堅強，內心裡，對於自己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父母相處，一定感到十分遺憾。突然間，我覺得自己好幸福，長到30歲了，還能常常陪爺爺奶奶一起吃飯玩樂、耍嘴皮子(哈)。